夜宿河床蒸乳猪

【津唐秦】海璃 (一)

*史向  *三角恋

*性别注意:津♂  唐♂   秦♀



清光绪二十三年的一个冬日,白河上结着厚厚的冰,冰封了塘沽港的运转,也让本就淤塞的大沽口雪上加霜。天冷得要冻掉手指,这样的天气,即便心里有一团火,也是要被狂风吹熄的。

但天津胸中的两丛疾火却越烧越旺。一是彻底封冻后,港口船运该如何运行,二是小唐家的开平煤矿运转的情况。十九年前,唐山姑且领下了开平煤矿的差事。办煤矿不容易,又是在列强嘴里抢食,小唐初出茅庐,独自强撑,着实令人担心。

天津叹了口气,热气化在冬日里,很快没了踪影。

中午吃饭时,手下领来一个黝黑的女孩,女孩说自己可以协助港口的工作。这女孩叫秦,模样怯生生的,渔家妹打扮,在河冻的天气里穿得很单薄。

“她能行吗?”和小唐一样初出茅庐,小秦看起来更稚嫩些,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不更世事,天津不仅打量起手下:“你做事可靠谱?“

“我能行!“未等手下回话,秦大声地夺了一句。手下人在一旁帮腔:”这孩子家有难得一见的不冻良港,离您这又近,只是未经雕琢,稍加调教定能为您所用。“

看秦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,天津盛了碗粥:“过来。“

“您叫我?”秦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。

“过来吃饭,粥要凉了。”

大米粥好香啊,秦意犹未尽地捡着碗里的米粒儿。天津桌上的吃食十分精致,天天换着花样都吃不过来。且不说五花八门的点心,没有一点翘菜的硬菜,她惊喜地发现,天津先生果真是传闻中风流儒雅的样子,即使他们只是以普通人的姿态吃了一顿家常便饭,也足够难忘了。

而后秦经常出入天津的办公室,她叫天津一句先生,除了港口的工作,有更多作为城市要向师父讨教的地方。

一次,小秦在天津的书架上看见了个琉璃玩意儿,一个杨柳青年画上的胖小子,通体晶莹剔透,少了憨厚多了机灵,垫着胖脚丫,背后一对翅膀,仿佛振翅欲飞。给小秦稀罕得呀,伸手就要摸,还好被天津叫住了。

“我可不记得教过你可以随便摸我的东西。”

“先生,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!这年画娃娃怎么还透光呢?也太神奇了!”

天津听罢哈哈大笑:“什么年画娃娃,这是西方的天使,这玻璃玩意儿金贵着呢,是我的洋人朋友送的,不让你摸是怕你这小黑手给碰碎了,你拿什么赔?”

“不就是玻……玻璃吗,”小秦撅了撅嘴巴,“有什么了不起,洋人能做我也能做。”

“哦?”天津不置可否。

“总有一天我也能做,港口我不也是第一次做?先生还夸我干得好。先生等着瞧吧。”

“好,我等着。”天津一边说,一边揉了揉小秦的发顶。

“先生很讨厌!”小秦气鼓鼓地跑出门,她不喜欢别人摸她头顶,先生也不行!也许她有一些心动,但时间久远,她不记得了,悄然浮现的红云也被太阳亲吻过的肤色藏在了身后。

那是小秦第一次见到玻璃。她当然不会想到,一句赌气的话竟在她心里生根发芽,开花结果。

虽然天津做港口已有几百年,但他在码头上工作却不带一点骄矜,但凡闲下来都会帮工人们搬东西,也因此赚足了好名声,他在的码头招人总比别的地方快一些。工人们口口相传:“东家跟我们干一样的活。东家叫什么来着?对了,叫小天儿,我们这位天儿爷可好着呢……”

“知道先生体恤,下回搬东西可以穿得不这么金贵吗?洗您这褂子比打渔还累,还得仔细着不能揉坏了。”秦把洗干净的褂子晾在院子里,津在树下看报喝茶。

“是你要洗的,可别怨到我头上来。”天津翻了一页商报,文章赫然写着英国资本对开平矿务虎视眈眈,大有蚕食之意。能上报的事,谁还看不出来呢,可是时局如此,量他在这津门地界只手翻云覆雨,唐山的事他也鞭长莫及,就看小唐能扛到什么时候了。

“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怨先生,”秦把褂子梳理平整,话里带着几分稚拙的讨好,“徒弟给师父洗衣服天经地义!”

“行了,别贫了,”天津合上报纸,“你见过唐山了吗?”

“见过了,在很小的时候,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。”小秦脆生生地答道。

“最近呢?开平矿务的煤都走了你家的港口。”

“没见过他,都是下面的人来对接的。”小秦说。

天津呷了口茶,先捧起茶盏半开杯盖,轻轻吹两口,再送到唇边浅斟,杯盖碰击杯壁,是上好的瓷器发出的清响。他喝了茶,不说话,盯着远方在想事情,小秦看得入了迷。

 “小秦,港口的事你做的很好,越发渐入佳境了,今天就去唐山那帮忙,可以回家先拾掇一下,别耽搁得太久。”

“知道了,”小秦这才回过神来,很是疑惑地道,“先生,为什么要我过去帮忙?煤矿的事我可一窍不通。”

“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,小唐忙得抽不开身,秦皇岛港开埠这么久了也不见他露面,他一定有许多话想对你说,你到了唐山,和他多照应。”

望着天津饱含期许的眼睛,小秦深深地点了点头:“先生放心,我会尽快赶过去。”

“先生,”半晌,小秦问,“唐山也是您的学生吗?”

“不,我和他更像朋友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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